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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流芳的劝募文章中,他往往以利他最终利己的观点引导捐者,勉励他们多积善缘。其文《白鹤寺募建三元殿疏》是为募建白鹤寺中的三元殿而作,三元殿乃道教宫观,属明时海州(今属江苏连云港)云台山三元宫之分灵。以佛子奉道祠虽则符合“佛所为真常妙净之理”,却难以向芸芸信众解释周全。李流芳深知玄妙高深的佛理“不可以户而说之”,因此在劝募时,索性避除说教之辞,直接从“有所利而为善,惧而不为恶”,利他终究利己这一百姓普遍接受的因果报应论出发,表明道教在“瘅恶章善”的意旨上与佛教是一致的,所以在佛寺中募建三元殿也是合理的。这实际上就抓住了捐者最为关心且疑惑的问题,并根据大众的普世认知有针对性地予以回应,在弘扬佛教利生观的同时,亦展现出劝募的智慧与策略。

  面向捐者,除直接申明捐修庙宇有助福报外,李流芳还从更高的维度讲述捐赠利他,终将利己的道理。天启五年(1625)正月十二日,流芳作《虎丘重修浮图、天王殿记》。撰此文时,虎丘浮图、天王殿已告落成,因此作者的意图在于表彰捐貲者和募建者之功,“记之,使往者有所鉴,来者知所劝”,鼓励今后有更多的人参与佛教慈善,因此同样具有劝募的性质。文中有云:“上人之功伟哉!夫浮图、天王殿两者,虎丘之表也。虎丘高不二十仞,由阊阖门逦迤而西,骋望天末有矗然秀出于青林碧瓦之上者,则浮图为之表。入山门,裵回于生公讲台,层楼复殿,瞻瞩未已,而有翼然掩映于高柯修磴之间者,则天王殿为之表。二表堕,则丘之观撤矣。今一朝而二废举,上人之功伟哉于是!”由引文可知,流芳认为,募修浮图、天王殿这两处虎丘的标志性佛教建筑,其实质在于恢复虎丘的整体性景观,使自然风物与人文建筑相得益彰,重构一处游览胜境,人们游处于斯,自然都会成为受益者。在《重修香雪庵疏》一文中,李流芳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环弹山三十里皆梅,花时漫山照野,腰舆而行,凭高而瞩,如在兜罗绵世界中,香雪所由名也。如是,何可无居?况高人道流之居哉?如是居,何可无新?诸檀越莫作功德想,但为湖山点缀。它日,以看花到山中者,游屐既倦,小憇柴扉松户之闲,与师清言啜茗,亦一韵事也。余往时买山西碛,下将构阁以居,名之曰‘六浮’,未成辄弃去,故余有《登盘螭访觉如上人》诗曰:‘六浮山阁今非主,六浮居士居无处。欲乞一单终余年,坐对青山参活句。’今又将从香雪居中借一单矣。”流芳说“诸檀越莫作功德想,但为湖山点缀”,其实“为湖山点缀”就是最大的功德,捐建庙宇,修复景观后,惠及的是可以欣赏如画美景的广大众生,而作为施主,一旦到访此地,不仅能领略湖山庭宇之美,亦有机会栖迟其间,与僧侣交游唱酬,成一段韵事,这便是利他最终利己的高级意旨。

  李流芳撰文募款,固然有许多篇章是对捐者的发动,然而其中也不乏对募者的勉励。在其劝募文章中,他曾多次对发起募建工程的僧侣深表敬佩之意,或鼓励他们终卒其事,建功立德。《虎丘重修浮图、天王殿记》一文中,流芳即对“值浮图、天王殿先后告圮”,“慨然任之,募材鸠工,五年而功竣”的虎丘僧人正元大加赞赏,两次感慨“上人之功伟哉”。《募造真圣堂石桥疏》则以对话的方式生动再现了李流芳当即鼓励前来求请疏文的某僧的互动场景:“无何,有缁衣而踵门者曰:‘吾将寻林上人之功,乞子为之疏。’余曰:‘子毋易言之也。千金之费,非易办之缘也;万夫之工,非易集之事也。林上人父子相继祝发出家以从事于劝募,而幸有成功。子能发此勇猛心乎?’曰:‘吾业已弃家而坏服矣。’则又问之曰:‘林上人父子拮据十年,中间沿门请乞之劳,躬亲畚筑之苦,与夫铢积寸累、早作夜息、寒暑无间之勤渠,子能办此坚固心乎?’曰:‘吾已矢之神明,死生以之,不再计矣。’余合掌而作曰:‘有是哉!以此聚缘,何缘不集?以此办事,何事不成?余不云乎?圣堂之桥急于姚浜,则子之功易于林上人也,决矣!……子倡之,而人有不乐赴者乎?子第持吾言而告之。’”某僧以其壮士断腕的决心勇于担当募修石桥的重任,令流芳为之深深感佩,故将其与先前成功募造石桥的林上人相提并论,这是对某僧特别的鼓舞和褒奖,而对其自身同样是一种勉励,希冀勠力同心,共同完成兴造事业,与此同时,这也是对更多化募者和尊佛护法者的激扬与支持。

  白鹤寺九品观仅存的普同石塔(现移至古猗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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